陈芳明：台湾完成第三次政党轮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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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兴的民主进步党

民主政治的最佳特征是，选举中的失败者总是有机会东山再起。即使胜利者掌握了权力，当出现腐败和倒退时，他也会被人民的选票所淘汰。2008年，陈水扁最终因腐败被台湾人民唾弃。当国民党赢得执政机会时，整个民进党已是一片废墟，几乎完全失去了重建的机会。当时，所有人都站在一边，陈水扁的支持者看不到任何复活的希望。在惨败的状态下，政党机器负债累累，民间捐赠完全绝迹。

当蔡英文加入民进党时，没有多少人对她抱有乐观的期望。当党内所有派别都退潮时，蔡英文是孤军奋战。她是个业余爱好者，她唯一的政治经历是在陈水扁任期内担任大陆委员会主席。回顾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政治运动，蔡英文实际上是缺席的。在资历和资历并存的政治生态中，她似乎不可能建立任何领导权威。从表面上看，她沉默寡言，说话有点害羞，所以她一直被认为是这个过渡期的替代品。

然而，历史往往被无意改写。进入民进党中央的蔡英文，开始通过小额筹款的方式慢慢还清党的债务，同时开始整顿中央党部的组织。经过一年的建设，民进党慢慢从废墟中站了起来。作为领导人，蔡英文与前民进党主席完全不同，她从来没有“台湾事件”的包袱。自建党以来，每一位党主席都曾受福尔摩沙事件的洗礼——如果他们不是受害者，他们就是事件的辩护律师。对于一个民主政党来说，政治运动积累的经验既是一种资产，也是一种负债。从福尔摩沙事件中脱颖而出的领导人都有一定程度的领袖魅力，足以说服支持者。然而，由于经历了苦难，这些领导人总觉得整个社会亏欠他们。这种性格，一方面使支持者钦佩它，另一方面，使普通人感到自己相形见绌。民主运动追求的是一个开放和公平的社会。如果有负债或欠债的心态，似乎很难落实真正的民主精神。

蔡英文的出现改写了这一政治格局。尽管她在上个世纪没有参加任何政治运动，也缺乏某种程度的个人魅力，但她还是放下身段，与普通的党务工作者一起为整个党注入活力。在最困难的阶段，她慢慢地召集她的支持者带着小额捐款回来。民进党和国民党最大的区别是没有党的财产，它的空比较狭窄。然而，一年后，民进党慢慢恢复了其最初的运作能量。当整个领导局面出现时，党内许多天王又一次迁往朝鲜，派系政治和主要党员逐渐恢复。对蔡英文来说，这些是她要改革的对象。

执政八年的国民党

当才真旺姆-全在2008年就职时，这是最活跃的时期。他开创了一个全面治理的时代，国民党在地方县市和中央立法者的席位上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。对才真旺姆-全来说，他成功当选是因为民进党处于灾难性的瓦解状态。在某种程度上，才真旺姆-全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，他的行事风格总是与党内的地方派系不相容。在总统府和立法院之间，它们平行存在于空.尽管立法者中有他的人，但他们不能与总统府充分合作。这种内在的紧张是才真旺姆-马英九政府不利的根源。

在他执政的八年里，才真旺姆-全的经济政策完全偏向中国大陆。他不仅极大地开放了两岸人民的自由旅行，还让中国财团直接从台湾获得了很多好处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2010年4月才真旺姆和蔡英文就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(ecfa)问题的辩论。在那场辩论中，才真旺姆马英九获胜，台湾和中国大陆最终正式签署了一项贸易协议。从那以后，大量的登陆者来到台湾，这使得岛民们第一次看到了中国游客的态度和行为模式。经过双方的频繁接触，我们意识到双方的文化差异有多大。随着两岸贸易的增长，台湾的经济增长反而放缓了。当房价上涨时，工资却在下降。尤其是为了应对金融海啸，才真旺姆政府已经制定了对雇主有利的工资标准。所有年轻人初次进入社会时的工资将永远定在新台币22，000元。即使在台湾社会的国内生产总值开始增长之后，这一“22k”规则也没有改变。

海峡两岸的密切接触对台湾社会的人心产生了特别强烈的影响。最直接的影响之一是台湾的身份逐渐增加，而中国的意识急剧下降。根据《联合日报》多年来的民意调查，主张统一的人口已下降至一位数，而主张紧急独立、延迟独立和维持现状的人口则超过80%。这是海峡两岸开放以来的普遍支持。尽管国民党一直在教科书中强调中国意识，但它已被年轻一代所反弹。这种区别越来越明显，国民党统一或提倡中国意识的倾向很快在学生中失去了吸引力。然而，地方意识或台湾意识，甚至台独意识，正在逐渐上升。这种发展绝对不是北京乐于看到的。国民党与台湾社会的差距越来越大，这是任何道德劝说都无法挽回的，国民党的两岸政策也使它失去人心。

自然独立的诞生

“自然独立”一词是2014年“三八学运”后在台湾年轻一代中逐渐形成的一个名词。民进党主席蔡英文在同年7月的全国党代会前夕说:“随着台湾的民主化...认同台湾，坚持独立的价值观，已经成为年轻一代的“自然组成部分”。我们怎么能“冻结”这样一个事实和这样一种状态呢？如何“废除”？这次谈话是关于党内的“台独纲领”是否被废除，但它蔓延到年轻一代的少数民族，他们开始称自己为“自然独立”。

政治名词的诞生必须有其特殊的历史根源。在过去的戒严时代，任何主张台湾独立的思想家都可能在岛上被判处死刑或长期监禁；在海外，他们必须被视为意识形态罪犯，从现在起，他们将流亡海外。然而，随着台湾民主化的成熟，曾经禁忌的言论已经成为台湾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老派台独分子在政治对抗中捍卫自己的观点。新一代台湾理论家认为这是民主生活的一部分。

2014年，国民党立委张仅用30秒钟就通过了《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定》的审查，这最终激起了年轻一代的愤怒。3月18日，一群大学生冲进立法院，宣布他们的长期职业。这一非同寻常的行动成为了“太阳花学习运动”。台湾民主政治发展的轨迹也发生了急剧转变。没有这场群众运动的仪式，“自然独立”一词就无法巩固，成为台湾年轻一代的共识。“自然独立”的确立，意味着台湾民主运动的深化，意味着马来西亚政府与台湾年轻一代完全脱节。台湾新旧历史的两条路线正在逐渐渐行渐远；自那以后，台湾的新旧两代力量分道扬镳了。在太阳花运动的整个发展过程中，民进党很有把握地将二者结合起来。尽管年轻一代刻意与民进党划清界限，但不可否认的是，蔡英文与新一代的崛起密不可分。

在国民党倾向中国的同时，民进党继续融入台湾社会，并与年轻一代结成联盟。这两种取向逐渐决定了两个政党的命运。代际更替往往伴随着历史更替，这也影响着政权更替。“天生独立”一代的年轻人出生于1987年左右，当时戒严令被取消。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，威权主义的幽灵早已消逝，民主价值已成为他们血液的一部分。这一代人所拥有的世界观是随着戒严令的解除而形成的。在整个启蒙过程中，专制政治对他们的影响已经完全消退。更重要的是，在成长的岁月里，一个无止境的网络世界也为他们展开了。他们获得的信息不再是传统的新闻报道，而是他们通过电脑、平板电脑和手机需要的信息。他们与外界沟通的方式早已远离传统模式(如电话)。依靠互联网，他们不仅了解整个国际形势，而且非常熟悉中国的政治和经济变化。

“天生独立”的一代人当然明白，进入21世纪后，台湾经济逐渐被中国绑架。特别是在2008年才真旺姆-全接任总统后，台湾全面向中国开放，这不仅使台湾的经济发展缓慢，也影响了人们的生活质量，因为大量登陆者来到了台湾。这种影响可以直接让人们感受到来自中国的威胁，而无需任何政治宣传。台湾海峡两岸的频繁接触给台湾的年轻一代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。国民党对北京的整体倾斜让年轻一代感到非常不安。一种全新的政治意识在主客观条件的庇佑下逐渐成熟。

四民运动与柯文哲现象

“自然独立”一代释放出的政治能量将在2014年11月29日的六国首都选举中发挥作用。最典型的例子是台北的市长选举。当时国民党提出的候选人是连，而民进党则决定让无党员的柯做民意调查后参选。国立台湾大学医学院教授柯曾是一位鲜为人知的学者，但2013年的事件却在全社会引起了轰动，也正是在那次事件之后，柯开始受到关注。囚犯洪仲丘原本计划于2013年7月6日退休，但由于受到监禁和过度体罚，于7月4日突然死亡。这一事件使年轻一代感到死亡的威胁，因为他们都有义务在军队中服役。洪仲丘事件是他们命运的预演。参与急救的文哲医生也对这一事件感到愤怒。他和39个不知名的网民在网上发起了“公民1985行动联盟”“1985”是国防部的投诉电话号码，现已成为民权运动的代号。他们号召10000人静静地坐在总统府前的凯达格兰大道上为洪仲丘送行。8月3日，超过10万人涌入总统府前的广场。所有的参与者都穿着白衬衫，在自己身上印了一张带有眼睛图案的白纸，并举行集体静坐抗议。

“白衫军运动”极大地提升了台湾的公民意识。作为召集人之一，柯文哲以学者和医生的身份介入。他对洪仲丘的生命无法挽救感到非常遗憾，但由于他参加了这场公民运动，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社会声望。他受到许多支持者的鼓励，请他竞选台北市长。一个与政治生态无关的医生一夜之间改变了他的职业计划。如果我们回顾一下整个市民运动的兴起，似乎柯现象并不奇怪。

在2014年的六大首府选举中，国民党只赢得了新台北市市长的席位，而柯则赢得了台北市市长的席位。桃园、台中、台南和高雄全部被民进党候选人赢得。这是一个结束的开始，国民党的整体统治状态开始瓦解。在六个首都的选举中，鸿海科技集团董事长郭台铭走遍全岛为国民党候选人造势。无论他走到哪里，所有的候选人都被击败了。这说明财团在台湾社会没有民意基础。相反，在选民心中，财团已经成为公民社会想象中的敌人。由于马来西亚政府一直坚定地站在财团的立场上，它与整个社会越来越疏远。

来源：零点娱乐时刊